夜幕初降之后,接风筵席上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唯独杨慎行的神色隐隐有些不豫。
“沈大人呢?”自先前让冯舒玄来接手了近身护卫的差事之后,那胆小鬼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冯舒玄恭敬应道:“沈大人在盯外围巡防,按理此时应在中庭。”
杨慎行闻言点了点头,对离主座较近的礼宾院官员交代了几句,又向贡欢及她的父亲贡白致歉几句,以出去透气为由暂退了筵席。
一路自主厅出来,果然见沈蔚在中庭回廊的角落发呆。
“既沈大人在,你先退下吧。”
沈蔚闻声一凛,抬眼见杨慎行已近在眼前,顿时懊恼又惭愧,恨不能抬手给自己一耳光。
这已是她今日第二次在当值时严重恍神,若非杨慎行主动出声,她根本没察觉。
真不知当年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那时没在混战中被敌方乱刀砍死,大约只能是因为沈家祖坟埋得好的缘故了!
她本就有满腹杂乱心事,此时又多了对自己的不满,眉宇间便透出淡淡的凛冽冷硬。
此情此景落在杨慎行眼中却有另一番解读,这使他的心上霎时如有利芒滑过,直痛得他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各怀心事的两人目光轻寒地与对方相持而立,一言不发。
眼见两位大佬的脸色都不和善,机敏的冯舒玄连忙自觉退出这即将飞沙走石的战场。其实这些日子下来他已隐隐瞧出,沈大人是绝不会允许任何除她自己之外的人对杨大人有近似攻击的言行的。
反正此时有沈大人在,若杨大人遭遇什么意外,凶手除了沈大人之外,绝不会是旁人。
两人就这样在月下无人的中庭回廊中沉默对视。
半晌后,杨慎行浅声道:“咱们之间的事,终究还是要谈的。”
沈蔚话已到嘴边,却像瞧见了什么,倏地又止住,只轻抬下巴朝他身后指指:“有人找你。”
无端被打扰的杨慎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淡淡恨意,旋身回首,见是楼然使团中一名做学士打扮的人正带着译令官过来,身旁还跟着鸿胪寺的九议令。
这名使者先前在席间曾与杨慎行搭过话,随口探讨过几句学问上的事。许是觉着尚未尽兴,此刻竟又追了出来。
又是一番场面上的礼节往来后,那使者果然兴致勃勃道:“请教杨大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此句当做何译?”
九议令将这番话转译完毕后,不由地又一次满心惴惴,同时却又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几乎屏气凝息地静待着杨慎行答话。
京中皆知,杨大人这六年来所有常服全是青色,也曾有好事者当面问过,可杨大人从来都是笑而不答。
眼下这位友邦来使虽在讨教诗词,却极有可能让这个困扰京中众人长达六年之久的谜底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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