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扶音已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刚刚从天子殿出来,脸上神情肃穆,不知在想些什么,浓密的长睫盖住了他的
凤目,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扶音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亦或是,他从未把这样的一面展露在她眼前。
他如玉一般隐忍孤绝,也如玉一般朝夕易逝。
他们之间隔着连接着天地的雨帘,明明离得不远,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雨水落在地上,雾气蔓延,他仿若不可触摸的神祇,已到了回去的时刻,再也不属
于她。
“阿渊哥哥!”
扶音大喊着,那人猛地抬头,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下一刻,湿透的小姑娘已经如一只力竭的小鹿撞进了他的怀里。
“阿音,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在殿里呆着?”
扶渊显然十分生气,忙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冻得颤抖的小姑娘披上,看到她竟然连鞋
子都不穿就跑出来,恨不得当场打她的小屁股。
可是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像是怕自己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那般,死死搂
着自己的腰,他的心瞬间软了。
吩咐一旁的宫人递上来王姬的衣裳,给扶音仔细穿好,她的脸上满是雨水,扶渊温
柔地替她擦去,却发现这雨水是从她的眼里流出来的。
心房被她的泪水轻易凿穿,不再顾及身侧还有守卫的侍卫,扶渊一把将淋雨的娇娇
打横抱起,回了长乐宫。
“阿嚏——”
温热的星辰汤包裹着裸露的娇躯,舒爽的暖意从四面八方袭来,雨水那股子湿透心
底的冷意被渐渐除去,扶音却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人急忙凑了过来,他的气息太过熟悉,还未靠近几步,小姑娘就红着眼眶躲
开。
若要取暖,他的胸膛比温泉池水还要温暖,可扶音却倔强的不愿靠近。
自从得知扶渊用质子换来自己不去和亲之后,扶音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阿音还是不打算理哥哥吗?”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清冽,可是扶音知道,在以后的几年里,她再也听不到了。
她知道他的无奈,理解他的立场,更明白他是为了自己才甘愿去当质子,什么三万兵马入城会有大乱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的阿渊哥哥,是如此爱她。
这份爱让她厌恶自己,竟有一瞬间,扶音希望他没有那么爱她,索性让自己去那野
蛮陌生的齐国,无论是做妻做妾,她都不在乎。
总好过一个大好前程的太子去路途遥远的楚国作甚么质子。
质子···
想起这两个字,扶音的心如同被烈焰反复炙烤,那样悲凉凄惨,无人问津的尴尬身
份,或许还没有半分尊严,屈居在他国淫威之下,小心翼翼,舔血而生。
她的阿渊哥哥是天上的云,怎么可以去做任人践踏的泥?
思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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